双双燕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
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
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
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芳径，芹泥雨润。
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
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
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
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

——宋·史达祖『双双燕』

小园芳径，双燕归来

春天里，祭祀土地神的社日过后，北归的燕子便重返词人史达祖的庭院。

它们翩然穿梭于帘幕之间，在梁间找到尘封的去年旧巢，飞进去挤在一起，细声商量。而后，它们轻快地掠入小园，剪刀般的尾羽拂过梢头，团团花影乍分乍合。在花丛间流连够了，它们又来到被春雨浸润的泥泞小径上，竞赛般地贴地低飞。

燕子们蹁跹游荡了一整天，直至暮色沉沉才回到檐下，低喃数声，便陷入了香甜的梦里。而观燕的词人，既满心爱怜，又不禁发起愁来：这些燕子万里而来，也许有天涯游子，托它们向爱人传递音讯。可是贪玩的燕子，怕是早忘了使命，害得佳人只能日日蹙着眉头，独自凭栏苦等……

史达祖长于炼句，素以咏物词闻名。为这春日归燕，他创作了一阕新词，名为《双双燕》。此词通篇没有“燕”字，但又句句都在写燕，对燕子的外形动作、行为神态，都刻画得生动传神，而又不使人觉得繁复。由帘间到梁上，从树梢到小径，场景几番转换，仿佛有镜头始终追踪着燕子在拍摄，这种描写手法也别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