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界而治


文章出自:中国国家地理 2001年第05期 作者: 唐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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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职方边地:中国勘界报告书》(靳尔刚、苏华着,商务印书馆,2000年)一书,才知道自80年代以来我国进行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勘界工作。可以设想,在中国这样辽阔复杂的国土内精确地划定边界线是一件怎样艰苦卓绝的事业。《职方边地》充满激情地讲述了这件由数万人参加的“不露声色”的巨大工程。

我国有68条总长6万多公里的陆地省界(未含广东省与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的陆地边界),又有41万余公里的县界。行政界线如此绵长、发达、错综,犹如巨网,笼罩在国土之上。这张巨网给社会总体带来秩序与安宁,但在局部上,却不是树静风止的地带。“内蒙古自治区在周边八个邻省、区中,与七个省区的24个县的边界有争议。”“额济纳旗、阿拉善右旗与甘肃省的金塔县、山丹县相邻,存在边界争议面积约为10500平方公里。”“甘肃省与青海省的边界线全长2600多公里,是中国最长的省际陆地行政区域界线,同时也是争议问题最多、情况最为复杂的一条边界线。”边界争议,甚至边界骚乱在我们的社会深处屡屡发生。

还有,所谓国土面积960万平方公里,只是一个约数。各省市原没有一个统一的、精确的面积数字,“致使我国出版的地图上,没有一个全国各省面积汇总表,因为各省数字加起来不等于全国数字”。被长期使用的数十万公里省、县边界,其中习惯性的界线占77%,存在争议的界线有18%,经过法定的界线还不足5%。我们每日面对祖国的庄严版图,却不知共和国的国土家底原来竟是一笔糊涂账。

我国行政疆界不定、国土面积不清的情况,有损国家威望,在改革时代,又带来许多实际混乱,情形必须改变。我国本有一个重视土地管理的传统,《孟子》时就倡导“夫仁政,必自经界始”,其后历朝历代无不重视“疆理之治”。正界而治,不仅在田畴沃野,即便在草原地带,也曾着力经营。《大清会典》规定:“凡疆理,各识其山河之名而表以图,以定其游牧,无山河则树以鄂博(石堆)。”清代顺康两朝,对草原越境游牧者管束有则:王罚马十匹,札萨克、贝勒、贝子、公罚七匹,台吉罚五匹,庶民罚牛一头。可以看出,惩罚力度是位尊者重(这很令我们感慨)。不过,古代的疆界管理,就整体来说,并不精细,耕牧人烟稠密的地方有商定的界限,而荒野偏山,则无界址,所以遗留给今天许多问题。现在的世界要“数字化”、“法治化”,地理信息越来越准确,法制依据也越来越落实。全国大勘界势在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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