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在终南山停摆


发布时间:2014年08月07日 文章出自:中国国家地理增刊 作者: 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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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中人多半会好奇终南山隐士的生活,但他们也惧怕那种生活。一闭关就是三年,何苦呢?可就是这一个“苦”字,才是隐者追求的快乐。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视角不同罢了。今人深锁都市洪流,历尽繁华,多感疲惫,遂也开始寻找那个“苦”中之乐,那份心灵深处的宁静。
2012年2月26日,终南山大峪十里坪。一名隐者在雪地里练习“空谷传音”。

道场

天气的确还有些燥热,几只秋蝉在隐秘处喊了一夜,我猜想它们多半还是寂寞—白马招觉院着实是个清幽之地。直到黎明前,嘶鸣终于被打断—院子里响起“梆、梆、梆”的打板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男众居所的黑暗处应声而来,绕过建于元朝的大殿,拐进女众的庭院,从东边的山墙绕回到大殿前的广场。打板声时高时低,却不急不促,在晨风中缥缈弥散,一时没有任何响应,蝉鸣,不知何时真的停歇了。

又片刻沉寂,三三两两的人聚拢到广场,肃穆垂立,广播里随即播放“法古八式动禅”的口令,年轻的男声舒缓,沉着。只要微闭双眼,就很快被他带到一个身体舒展,心思安详的状态,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筋络在酸胀甚至微微的疼痛中拉伸,骨骼嘎嘣作响。

关中平原仍在沉睡,十公里外的终南山上,某个简陋的寺院或道观,某个山洞或茅棚,甚至就在某块大石头上,或许有人业已盘腿而坐开始诵经,开始运气。与那些隐身山林的修行者不同,白马招觉院里早起的人们大都是前一天从北京、大连和临近的西安市区赶来,他们将从这黎明前的晨练开始为期五天的禅修,经历一次与过往经验完全不同的身心体验。

“动禅”结束,众人分男女从不同的楼道进入二楼的禅堂,墙上贴着“止语”二字,所有人的动作轻缓,一切行动都在“无语”的状态下按部就班,那些并非初次来修习的,很熟练地对着堂前顶礼,然后盘腿而坐,初学者则一边张望,一边模仿。少顷,寺院的住持如孝法师迈着轻盈而沉着的脚步上楼,在众人的注目下,顶礼,盘腿端坐于法台,微闭双目。片刻的静默,木鱼由轻渐重,由缓至急,声声入耳。随着领经师的一句唱诵,禅堂响起节奏紧凑、声调平抑的经唱,仍是黑夜的旷野上,空气被震颤,或许抖动了远远近近的玉米叶。

责任编辑 / 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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